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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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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4章

楚酒酒色厲內荏的看著韓生義,韓生義面帶錯愕的看著楚酒酒。

兩人對視了好長時間,終於,韓生義的嘴唇動了動,慢慢擠出一個字。

“……疼。”

楚酒酒囂張的氣焰瞬間萎了,她趕緊把叉著腰的手放下來,無措的去碰韓生義剛剛被彈的地方。

“我我我、我錯了!”

“楚紹平時就這麽彈我,我覺得不怎麽疼,今天就對你試了一下,對、對不起!”

楚酒酒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,她就是想開個玩笑,哪知道真的把人弄疼了,站在原地,楚酒酒急的上躥下跳,一會兒幫韓生義揉揉,一會兒又想起來,似乎不能揉,得熱敷。在她躥到樓下找熱毛巾之前,韓生義先哭笑不得的攔下了她。

“騙你的,一點都不疼,你的小爪子,能有幾分力氣。”

楚酒酒不太相信他的話,“真的嗎?都紅了。”

韓生義面不改色,“嗯,真的不疼。”

他這話也沒錯,過了幾分鐘,確實是不疼了。

……

玩笑開過頭了,楚酒酒不敢再亂動,就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,時不時的,她就要瞥一眼韓生義額頭上的傷痕,其實已經不怎麽能看得出來了,但是她心裏有負擔,就總是要看一看,韓生義註意到,沈默一會兒,他把話題轉移了回去。

“今天在外面,我見到了一個人。”

本以為這話題就這麽過去了,楚酒酒自知理虧,也不打算再逼問韓生義了,沒想到,峰回路轉,韓生義大發慈悲,竟然自己又提起來了。

楚酒酒頓時打起了精神,“你看到誰了?”

韓生義望著桌面上的一支鋼筆,“一個老熟人。”

韓生義的老熟人多了去了,可是能讓他情緒起伏那麽大,甚至都反應到臉上的人,就很少了。

楚酒酒知道這人不一般,可她猜不出來對方的身份和名字,就只是幹巴巴的哦了一聲。

“那你們說話沒有?”

韓生義搖了搖頭:“沒有。”

空氣中稍微安靜了一會兒,很快,楚酒酒的聲音再度響起來。

“那……你們以後還會再見嗎?”

聽到這個問題,韓生義轉過身,看著楚酒酒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的幾分小心翼翼,他笑了笑:“會。放心吧,今天是第一次,我有點招架不過來,等以後,時間久了,我就不會再這樣了。”

他這麽說,根本沒法讓楚酒酒感覺好受一點,反而還讓她心裏更悶得慌了。

明明不喜歡對方,甚至一見到對方就會變得那麽難受,為什麽還要去見呢,為什麽……還要故意去見呢。

韓生義沒說,但楚酒酒能猜到,今天的重逢,肯定不是對方一手策劃的,更不是對方一門心思追過來的,不然之前足足兩年,對方要是有這心思,怎麽不早點找過來。這肯定跟韓生義之前說的借東風有關,那人上了他的計劃,是時候出場了,於是,他就用了一點小手段,弄出來一個誘餌,把對方騙了出來。

楚酒酒知道,韓生義有他的不得已,可是,每次看到他這麽默默的去做一些事,默默的扛著,她都覺得心裏悶悶的。

長大了,她不會再糾纏不休了,韓生義不說,那就不說,她不會逼他,只是有些時候,她還是想讓他能稍微信任自己一些。

雙手拽著屁股底下的凳子,楚酒酒把凳子連自己,都往韓生義身邊挪了幾步,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,書桌上的臺燈照出一片暖黃色的區域,楚酒酒和韓生義就在這片區域裏,兩人的身上,都沾了一層類似油畫的暗色光芒。

兩人都是坐著的,楚酒酒依然矮了韓生義一頭,她仰著臉,眉頭微微蹙起,她醞釀了好一會兒,才用商量的語氣說道:“你要做什麽,如果你不想告訴別人,只告訴我,行不行?我保證,我只聽,不摻和,不替你辦事,也不給你攪局,我就當一個樹洞,這也不行嗎?”

“如果不想告訴我,隨便告訴一個人也好啊,說出來,總比憋在心裏強,天大的事,只要你能說出口,你就會覺得,其實這也不算什麽,總有解決的路,而且,這路不是你一個人在走的,還有好多人都在陪著你呢。”

楚酒酒是很努力的在開導韓生義,她怕韓生義不在沈默中爆發、就在沈默中滅亡,所以總是想讓他把事情說出口。但楚酒酒不知道,她的這套理論,只適用於她這種人生沒有太多煩惱的人,而某些人的人生,從一開始就是沈重且陰暗的,有些事可以說,有些事,心結解開之前,真的很難開口。

很多人覺得楚酒酒這個人,心眼多、小心思也多,可看在韓生義眼裏,她渾身上下,都寫滿了單純二字。有時候這樣的她很吸引人,可有時候,韓生義會覺得這樣的她有點刺眼,和滿腦子仇恨怨懟的自己格格不入。

想推開她,又想欺負她。

如果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,楚酒酒一定會當場哭出聲,她會流好多好多眼淚,這些眼淚都是為心疼他而流的,有人為自己而哭泣,那個人還是內心純粹的楚酒酒,這種想法,總是讓韓生義感到快意萬分。

他可能是個天生的變態,看著好人為自己難過,他不僅不會覺得感動,反而覺得特別快活,好像達成了某種成就一樣。

惡劣又陰暗的念頭在這個晚上,在他的腦子裏,轉了一圈又一圈,可每一圈的結果都是,被他自己否定了。

說了也沒用,除了把楚酒酒招哭,其他的,一點用都沒有。而且她就是哭了,到時候還是要自己來哄的,哄她的時候必須溫柔有耐心,而且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,費時間不說,還特別費精力,每次哄完她,韓生義覺得比連續加班一周都累。因為加班累的是身體,可哄楚酒酒,累的是心。

不劃算,太不劃算了。

還是就這樣吧。

韓生義一直不說話,把楚酒酒急了個半死,她最討厭別人在自己說完以後,一聲不吭了,好像故意忽視她一樣。

伸出手,推了推韓生義的肩膀,後者沒搭理她,楚酒酒加大力度,又推了他一下,韓生義的上半身晃了兩下,過了一秒,他擡起了眼睛。

楚酒酒這時候已經沒什麽耐心可言了,她不爽的問:“餵,我剛才說話,你聽見沒有。”

“聽見了。”

楚酒酒挑起眉毛,“那……”

不等她把接下來的話都說完,韓生義先說道:“也許,高考就快恢覆了。”

一下子,楚酒酒的註意力就都被抽走了,她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,“真的?!你聽到消息了?!”

韓生義:“沒聽到。”

楚酒酒:“……”

那你說個錘子啊!

韓生義很快補充,截住了楚酒酒即將發火的前兆:“只是現在種種苗頭,都在指向這個方向,大學的教師們多數都已經被召回了,國家沒給他們安排工作,也沒再提這些人,總不會是讓他們回來養老的。如果我沒猜錯,應該用不了多久,大學就要重新開學了。”

楞楞的眨了眨眼睛,感覺他說的有道理,楚酒酒追問:“那你覺得是什麽時候能恢覆?”

以前高考都是在七八月份,每年時間不太一致,還有半年,就到七八月份了,韓生義感覺這個時間有點來不及,他想了想,回答道:“也許是今年的九月份,要是今年趕不上,那就是明年的七月份。”

楚酒酒算算時間,頓時有點坐不住了,“這麽近?是不是太早了。”

“應該是明年的七月份吧,這樣大家也來得及覆習。”

韓生義輕笑一聲。

楚酒酒是真的不知道這裏面的彎彎繞,國家考慮的是全國方方面面,學子們在數億人口當中,只能算作一部分。現在國家需要的是人才,是各界各業斷層之後的新興力量,那當然是越早補充上來越好,誰管你能不能好好覆習啊,是什麽水平你就用什麽水平去考,也許有人覺得自己這一年考不上那就算人生都完了,可是,這種想法只會出現在當事人身上,但凡成熟一點、客觀一點,就知道往後還有機會。

當事人著急趕緊上大學,趕緊找好工作,這是因為在什麽位置,就考慮什麽樣的事情。而國家只考慮整個國家的事情,少數的、個人的、暫時的利益,不在他們考慮的範圍內。

這裏面的各種道理,要是真的講起來,得講上好久,所以,韓生義只總結了一下,“我覺得九月份更加可能,也不遠了,到時候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
楚酒酒微微瞇眼,她挑釁的問:“要打個賭嗎?”

韓生義輕撩眼皮,他對自己很有自信,而且就算輸了,也是輸給楚酒酒,沒有任何損失,想通這些,他就勾起唇角,“好啊,賭什麽?”

楚酒酒思考一會兒:“賭……就賭大學好了,要是你說對了,你隨便考,但要是我說對了,你只能來考我想考的大學。”

韓生義把整個身子都轉過去,現在兩人是膝蓋對著膝蓋,他垂著眼睛,好整以暇的問:“那你想考的大學是什麽?”

難掩興奮的笑了笑,楚酒酒站起來,彎著腰,在韓生義耳邊說了四個字。

國內第一學府,就算楚酒酒自詡是個天才,其實她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考進去,有人考試會超常發揮,有人會發揮失常,萬一她就是那個失常的小倒黴蛋呢,所以,楚酒酒不敢誇大,即使透露給別人,也是悄悄的透露。

聽完楚酒酒的答案,韓生義會心一笑。

她是什麽想法,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來。這一年高中生活,學校裏就她一個,她嫌悶得慌,所以在大學還沒影的時候,就想先把他預訂下來,這樣大學四年,就又有人陪著她了。

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

說完,韓生義打發她回去,“這麽晚了,你該回去睡覺了。”

楚酒酒:“你還沒答應我賭不賭呢!”

韓生義站起來,推著她的肩膀往外走,“都聽你的,賭,好吧?”

楚酒酒:“……你的語氣太敷衍了!”

“那是因為我困了。”

一邊說,韓生義一邊推她下樓,說是推,其實就是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,楚酒酒老大不情願的往樓下走,韓生義的臉上卻是掛著笑。電視節目都停了,但是韓奶奶還沒回去睡,她躺在長椅上,旁邊的收音機正咿咿呀呀的唱著歌。

兩人一邊鬧一邊走下來,看見似乎已經睡著的韓奶奶,楚酒酒趕緊閉上嘴,她回過身,把韓生義的手推開,然後用氣聲說道:“行啦行啦,我自己回去,你趕緊把韓奶奶叫醒,讓她回屋裏睡去。”

韓生義轉頭看了一眼韓奶奶,然後看到她的眼皮顫了一下。

韓生義:“……”

“不急,我先把你送回去,然後再回來。”

“也行,那走吧。”

“你的外套扣子沒扣。”

“你以後別叫韓生義了,叫管家婆好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等這倆人出去,韓奶奶才睜開一條眼縫。

能治楚酒酒的人只有韓生義,而能治韓生義的人,也只有楚酒酒。

想起韓生義今天剛回來時候那個難看的臉色,再想想剛才韓生義出去之前那臉上帶笑的模樣,韓奶奶輕哼一聲,從長椅上坐了起來。

把身上蓋的毯子疊好,韓奶奶慢悠悠的回了自己房間。

兒孫自有兒孫福呦——

以後她也別太操心了,再不濟,還有酒酒在呢。

——

楚酒酒這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,再過兩天就該開學了,這樣的好日子,未來幾個月都很難有了。

楚酒酒起來的時候,蓬頭垢面,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睡的,頭發亂的和今年動物園新進的兩頭雄獅差不多,迷迷糊糊起床以後的第一件事,就是下來找飯。

……

飯就在鍋裏放著,楚酒酒打開鍋蓋看了一眼,發現是煎豆腐,還有香菇炒油菜。

一瞬間,楚酒酒的臉就垮了下來,幾乎沒一根頭發絲上,都寫著拒絕二字。

說了多少遍,人家不愛吃香菇!

無聲的發出靈魂怒吼,楚酒酒忽視了那盤香菇炒油菜,只把煎豆腐端了出來,其實她也不怎麽愛吃這清湯寡水的豆腐,但跟香菇比起來,煎豆腐就是滿漢全席的水平了。

……

廚房裏叮咣作響,樓上的兩人聽見,不禁都是一楞。

他倆全都看向聲音傳出的方向,一秒之後,溫秀薇笑起來,“肯定是酒酒起來了,她昨天晚上去找生義說話,快十一點才回來。”

楚立強搖了搖頭,“這麽小就喜歡睡懶覺,我不在家,你別總慣著她,該起就起,她要是不起,這樣,我給你一個哨,到她耳邊吹兩聲,她肯定就起了。”

溫秀薇:“……”

楚立強是很認真的跟她建議,溫秀薇可不敢接那個軍用哨,他們家又不是軍營,吹什麽哨啊,偶爾睡個懶覺而已,又不是什麽大事。

溫秀薇幹笑兩聲,婉拒了楚立強的好意,楚立強也不介意,把軍用哨塞回上衣的口袋裏,然後,他又在口袋裏摸了摸,摸出一個空白信封來。

“秀薇,這筆錢,是我給你的,你們女孩子,平時喜歡打扮自己,你拿著這錢,去買點喜歡的衣服和吃的,這裏面有三十尺的布票,要是不夠,你再找我要。”

楚立強把信封塞給溫秀薇,溫秀薇沒看見裏面有多少錢,但這厚度,著實把她嚇了一跳,她趕緊推回去,“您這是幹什麽,這錢我不能拿!”

楚立強卻很強硬:“這錢你必須拿。”

溫秀薇楞住。

發現自己剛才一不小心把訓人的語氣帶出來了,楚立強趕緊收斂自己,露出一個和善的笑來,“對不起,在軍區待習慣了,一時半會兒還改不過來,我的意思是,這錢你一定要拿著,當初我回來,也沒給過你見面禮,現在這個錢呢,一是把見面禮補上了,二就是,按規矩,多多少少,都得給你一點做長輩的心意。”

壓歲錢大年三十的時候,楚立強已經都發過了,那時候溫秀薇拿的錢和楚酒酒等人一樣多,這一份,卻是獨屬於她的。

溫秀薇聽懂了楚立強的意思,臉頰騰的紅了起來,這下她不再往回推了,但是,依然不怎麽好意思接。

“楚叔叔,這、這是不是太早……”

楚立強笑呵呵的,“不早不早,雖然你們倆現在還沒結婚,但這關系,不是已經定了嗎,還是說,你們倆不打算結婚?”

問最後一句的時候,楚立強又嚴肅了起來,嚇得溫秀薇趕緊搖頭,“不不不,我們……我們打算的,就是現在太忙了,沒時間,還有年齡……”

楚立強安撫她,“嗯嗯,我知道,沒事,我也不是催你們,只要打算結婚就行,晚幾年也沒什麽事。現在國家都倡導晚婚晚育了,我是軍人,當然也響應這個號召。不過,既然都打算結婚了,那這錢,你就應該收下了,第一年,給的多一點,以後你們要是總拖著不結婚,我可就不給這麽多了。”

說著不催婚,實際上還是在暗暗的催,溫秀薇被楚立強逗笑,自己的威脅一點沒起作用,楚立強也笑,順便還給自己加了個碼,“等你們倆正式結婚,我再給你包個大紅包,比今天多得多,只給你一人,不給楚紹那小子。”

溫秀薇:“瞧您說的,給我跟給楚紹,有什麽區別。”

楚立強挑眉:“當然有區別,給你還有點用,給了楚紹,那就都被存起來了,我和他媽都是挺大方的人,不知道怎麽就養出了一個鐵公雞一樣的兒子,錢到他手裏就花不出去了,現在他手裏存多少了,不會有一萬了吧?”

準公公跟自己打聽準丈夫的私房錢,溫秀薇差點沒當場樂出聲來。她沒考慮考慮,就把楚紹現在有多少家底的事情都給賣了,楚立強聽說以後,發現還沒到一萬,不過這個數字也夠讓他心驚的。

樓上的兩人相談甚歡,溫秀薇最後還是收下了那個信封,她是被楚立強叫進來的,拿著信封出去,溫秀薇本想直接回房,後來想起樓下的楚酒酒,她就下來看了一眼。

睡過頭了,沒吃早飯,楚酒酒餓的要命,草草洗漱,頭都沒梳,就出來覓食了,一盤煎豆腐,一塊沒留,全被她吃了,溫秀薇看著空盤子,有點驚訝,“這不是還沒到五月份嗎,你怎麽又開始飯量大了。”

楚酒酒:“……”誰知道。

把最後一口米飯也扒拉到嘴裏,咽下去以後,楚酒酒看到溫秀薇在她手邊放了一杯水,她趕緊端起來,給自己順了順喉嚨,期間,她看見溫秀薇手裏的信封,便問了一句,“這是什麽?”

溫秀薇也沒瞞著她,“你爸爸給我的見面禮。”

見面禮?

楚酒酒懵了一會兒,然後才想起來,好像是有這麽一個規矩,新媳婦第一次見到男方家人,男方家要給點錢,這不算是彩禮,卻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個流程。雖然溫秀薇早就跟楚家全員認識了,也不能省去這一道。

楚立強應該是把這錢攥在手裏好長時間了,然後才借著過年的機會,送了出去。

這麽一想,楚酒酒頓時興奮起來,她伸出手,“讓我看看讓我看看!這麽厚,裏面有多少錢啊。”

溫秀薇:“我自己還沒看過呢。”

說是這麽說,但她還是把信封遞了過去。

楚酒酒把裏面的錢全都抽出來,發現還有布票,她先把布票扔到桌子上,然後,她用手指比了一下這些錢的厚度。

目測的話,可能有兩厘米?

這裏面新鈔舊鈔都有,應該是從剛取出來的,楚酒酒撚撚手指,特別熟練的開始點起鈔票。

溫秀薇看著她手指刷刷的動,那些錢也一張張的翻過,數到最後,楚酒酒鎮定的說:“一百五十張。”

“也就是一千五百塊。”

溫秀薇看著她的表情,總覺得她不應該這麽淡定。

果不其然,下一秒,楚酒酒嗷的一下跳起來,“這麽多錢!我爸爸果然是發財了啊,他都不說的!今年過年,也只是給我跟楚紹一人二十塊的壓歲錢,天吶,他現在工資到底多少啊,薇薇,你是富婆了!”

溫秀薇:“……”

楚酒酒太激動,差點把錢都灑了,從她手裏把錢拿回來,溫秀薇一邊收起,一邊說道:“這就算富婆了呀,以後家裏事事都要用錢,行了,先放著吧,說不定哪天,就需要用到了。”

楚酒酒覆雜的看著她:“都說情侶在一起以後,會變得越來越像,這話果然不假,你看你現在,都跟楚紹一樣愛存錢了。”

溫秀薇:“你又瞎說!誰跟他一樣了,我本來就喜歡存錢。”

楚酒酒吐吐舌頭,“好好好,是是是,你說的都對,行了吧。”

溫秀薇:“……”

想打人。

……

之前溫秀薇和楚立強,只能算是相敬如賓,現在捅破了那層窗戶紙,楚立強有立場去關心溫秀薇了,兩人的關系就開始突飛猛進,溫秀薇一開始還繃著,不會多說什麽,後來慢慢的,她把楚立強當做了自己真正的長輩,某一天,他們就提到了當初那個女人,還有給楚立強介紹對象的事情。

楚立強當場噴了一地的水。

他都顧不上擦衣服,只驚愕的看著溫秀薇:“誰?誰說要給我介紹對象?”

溫秀薇有些無措,她指了指外面,“就是一個胖胖的、短頭發,說話聲音特別尖的大娘。”

楚立強回憶了一下,知道這是誰了,他臉上表情變了好幾回,想到一個更關鍵的問題,他趕緊問溫秀薇:“楚紹看見了?”

“沒有。”

楚立強剛松了一口氣,就聽溫秀薇又說:“只是酒酒看見了。”

楚立強:“……”

接著,他又聽到溫秀薇跟他說,楚酒酒現在已經想通了,她覺得楚立強想找一個新媳婦,這是很好的事情,說明他想追求新幸福了,她支持,絕對支持。

越聽,楚立強的表情越麻木。

他覺得自己不該叫楚立強,應該叫楚竇娥。

……

這個大娘,不是第一個給他介紹對象的人,自從回了首都,哪怕是他家還沒平反的時候,就一堆人想給他介紹對象了,但是那些人都被他擋了回去,就沒出現到自己家來。這個女的,是特別執著的一個,她多方打聽,還請別人吃飯,才找到了楚家的大門,楚立強以前只覺得她煩人,沒想到她還這麽可恨。

不僅給他找事,還影響他們家的家庭關系。

楚立強跟溫秀薇說完,然後就找到了楚酒酒,兩人關起門來談心,楚立強一再表示,自己不會再娶別人,他這輩子,就只有一個妻子,她叫張鳳娟。楚酒酒聽了,表示依然支持他的想法,假如他有一天改了主意,她還是會支持的。

這句話把楚立強的肺管子都氣疼了。

孩子是好心,只可惜,實在不開竅,根本不清楚人活一世,除了需要陪伴,更需要的,是那個有緣有分、且唯一的人。

楚酒酒都十六了,按理說,女孩比男孩早開竅,十四五的時候,她就該有這些意識了,然而現在看來,她好像還是什麽都不懂的樣子。

楚立強有點著急,也不是特別的著急。

因為現在女孩子一般都是二十歲出頭結婚,早的十八九,晚的二十四五,現在不開竅沒關系,只要到時候開竅了就行。

可問題是,到時候也不開竅,怎麽辦啊!

……

發現了楚立強的惆悵,楚酒酒卻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麽不好的。

是,她還沒有喜歡過什麽人,但這種事,本來就講究天時地利人和,等喜歡的人出現,她自然而然就會喜歡上了嘛。

楚酒酒一點都不著急,反正她自己看自己,渾身上下都是優點,肯定不愁找對象。

自信就是好,卑微和緊張的情緒,根本影響不到她。

開學以後,這是楚酒酒在高中的最後一個學期了,班裏氛圍卻沒有多少變化,那種現代社會恐怖如斯的高三生涯,也不會出現在這個班級裏面。

考試就是那麽回事,考完了就是拿著畢業證去廠子裏上班,所有人的路線都是一樣的,大家感覺不到差距,自然也就不會產生競爭感。只是,到底還是同窗三年的同學,說要分開了,大家還是不舍得。

分離的情緒漸漸蔓延,在某些細膩的同學心頭生根發芽,當然,那些同學裏,不包括楚酒酒。

周五下午,馬上就放學了,最近天黑的越來越早,楚酒酒撐著頭,無聊的等老師宣布放學。

鑒於齊寶珠情況特殊,高中三年,她和齊寶珠一直都是同桌,晚上本來她們應該是一起回家的,但今天齊寶珠要去參加一個飯局,就不能跟楚酒酒一起了。楚酒酒也無所謂,家這麽近,這幾年來,她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同樣的路,就是閉著眼,她也能好好的走回家裏去。

放學以後,楚酒酒跟齊寶珠說再見,今天輪到她打掃衛生,拿起那把沒剩幾根的掃把,楚酒酒耐著性子掃地。

在家的時候,她都是不掃地的,楚紹在家有楚紹,楚紹不在家韓生義會來他們家一起打掃,即使很小的時候,楚酒酒還幹過家務,這麽多年下來,她體內名為做家務的技能,也差不多被清零了。

老師看她覺得自己是在看奇葩,這年頭,哪有不會做家務的人。

沒辦法,還真就有這麽一個。

好不容易把地掃完了,楚酒酒出去倒垃圾,拿著空空的簸箕回來的時候,突然,她被班裏的一個男同學叫住了。

看起來,他似乎有事要跟她說,只是支支吾吾半天,都沒開口。他把楚酒酒帶到樓後面,楚酒酒覺得奇怪,但這是校園,她也沒防備對方,就這麽跟過去了。

“楚、楚同學,我、我我……”

楚酒酒納悶的看著他,等他完整的把一句話說完。

“我、我給你傳的紙條,你看見了嗎?”

紙條?

楚酒酒回憶了一下,“是請我去家裏吃飯的那張,還是念詩的那張,還是約我去看電影的那張?”

對面的男孩漲紅了臉,聲似蚊蠅:“是……是請你吃米花糖的那張。”

楚酒酒:“……”

她有些尷尬的說:“不好意思,紙條太多了,有的我沒看。”

男孩:“……”

最後,他沮喪著走了,人民含蓄,所以一旦的把心裏想法直白的說出口,就會被定義成小流氓。而男孩子想表述自己的好感,就只能用送東西,或者更加含蓄的詩文來暗示,要是碰上別的女孩,這招肯定管用,但碰上楚酒酒,就是碰釘子。

楚酒酒非常疑惑,這人怎麽話還沒說完就走了,她還沒說謝謝呢,他就特別失落的說了一句,我懂了,然後就離開了。

他懂什麽了?他懂了,可她不懂啊。

楚酒酒覺得這人真是奇怪,她聳聳肩,轉身就要回班裏去,然而剛轉過來,她就看到有個高大的、靠著墻的軍綠色身影。

楞了一下,楚酒酒立刻飛奔過去,她的聲音非常開心:“楚紹!你怎麽來啦!”

楚紹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,覺得她這個情商,實在是丟老楚家的臉,然而真的跟她說上話了,他又舍不得這麽久不見,第一句跟她說話,就是批評她的重話。

最後,無聲的嘆了口氣,他接過楚酒酒手裏的簸箕,“我也放假了,我就從軍區回來了。”

“噢噢,那你這回放幾天?”

“三天。”

“居然多了一天!你回家沒,見到薇薇沒?”

“沒,我搭車回來的,剛回來,就找你來了。”

楚酒酒嘴角都快咧天上去了,卻還口是心非:“找我幹什麽呀!我又不會跑,對了,你怎麽知道我在那邊的?”

楚紹指了指他們班的方向,“你同學說你倒垃圾去了,我就過來看看,然後看見你跟那個人一起去了後面。”

說到這,他看著楚酒酒,想看她有什麽反應,一點不出乎楚紹的意料,她什麽反應都沒有,“那行,我書包還在教室,把簸箕放回去,拿了書包,咱們就能回家了。”

楚紹攔住她,“不回家。”

楚酒酒楞了一下,“不回家,那去哪裏,咱們也有飯局?”

楚紹停頓半秒,點點頭,“對,你跟我的飯局,我發津貼了,今天晚上請你吃飯,也請你出去玩。”

好家夥。

這可真是難得。

他倆上一次單獨出去玩,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,楚酒酒不知道楚紹怎麽突然想起帶她出去玩了,她也不打算問,萬一楚紹就是心血來潮,被她問煩了,改主意了怎麽辦。

那可不行,她聽見了,就一定要作數的。

楚酒酒的書包可不輕,楚紹看見以後,主動的拎到了自己背上,看著這一幕,楚酒酒不禁笑了笑。

楚紹問她:“有什麽可笑的?”

楚酒酒摸摸鼻子,有點不好意思的說:“你都好久沒幫我拎過東西了,還是小時候,在青竹村,你才會這麽幹。”

楚紹抿了抿唇,心裏也有點微妙的感覺,背著包往外走,楚紹小聲為自己辯解,“那是因為每回韓生義都搶在我前頭。”

楚酒酒笑笑,沒跟他爭辯。

是有韓生義代勞的原因,但究其根本,還是因為他覺得楚酒酒大了,不需要像小時候那樣照顧了。

道理也確實是這樣,孩子和長輩之間的隔閡,就是這麽來的,小時候會摟摟抱抱,這些動作長大就沒有了,孩子會意識到,自己也是個成年人,可以獨立的生活,自然也會遠離那些曾經軟弱時才會依賴的人們。

任何時候,任何事,都是有利有弊,也沒什麽好傷感的。

出了學校,兩人來到楚酒酒最喜歡的那家飯館,晚上六點,飯館裏的人特別多,明天就是周末,好多人都過來下館子,國營的飯店也禁不住高門大嗓的熱鬧勁,服務員想呵斥他們,卻壓不住這麽多人的聲音。

楚酒酒和楚紹就在這種環境裏吃飯,大家都是在這長大的,對這種情況已經很熟悉了,楚酒酒不僅不覺得吵,還能一邊擦筷子,一邊問楚紹事情。

“咱們晚上不回去吃飯,家裏人知道嗎?”

楚紹回答:“知道,我爸跟我一起回來的,他會告訴韓奶奶他們。”

楚酒酒又問:“那他怎麽沒一起來?”

楚紹很無情的回答:“我說我只請你一個,如果他要來,他得自備糧票。”

“哈哈哈哈!”

楚酒酒毫不留情的笑出了聲,看她笑的這麽歡快,楚紹不禁也跟著勾了勾唇,掏向口袋,本來是打算明天再給她的東西,楚紹改了主意,準備現在就給她。

他也穿著軍裝,這是部隊發的,他穿不穿無所謂,但對楚紹來說,這就是一套衣服,既然是衣服,幹嘛不穿。

前兩年特別流行穿軍裝,不是軍人也穿,這些年不怎麽流行了,所以穿著軍裝的,肯定都是軍人。

旁邊桌的人看見楚紹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,遞給了對面的女孩,那女孩接過來一看,頓時就站了起來,而且喊道:“電視機票!”

這女孩聲音也不低,一下子,周圍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了。

被楚紹說了一句,楚酒酒才訕訕的坐下來,但是坐下來了,她仍然很激動,“電視機票啊!你從哪弄到的?”

楚紹回答的雲淡風輕,只是翹起的嘴角洩露了他得意的心思,“部隊發的,只發給研究員,一共三張,我得了一張。”

楚酒酒驚呆了,這是研究了什麽東西,竟然還給發電視機票,要知道楚立強都沒有一張啊!

楚酒酒心緒轉動,她頓時壓低聲音,神秘的問:“這麽說,你應該是立功了吧,是不是研制了特別厲害的東西?”

楚紹湊近桌子,同樣壓低聲音,神秘的回答:“我不告訴你。”

楚酒酒:“……”

楚紹的工作都是保密的,他不說,不是因為他不想說,而是因為他不能說,楚酒酒雖然郁悶,卻也懂事,沒有追問。拿著電視機票,她既高興又發愁,“有票了,但是沒錢啊,一臺彩色的好貴呢,我這些存款根本不夠。”

楚立強又剛給了溫秀薇一千五,找他要,估計他也沒有吧。楚酒酒正惆悵著,楚紹詫異的看了她一眼,“怎麽沒錢,我存的那六千多,不是一直放在我房間裏嗎,明天都帶著,去百貨大樓看看,買一臺大的回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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